云梦琴

千年雨歇

千年雨歇。

这本是黑瞎子半编半扯给吴邪拿来搪塞张起灵,把这瓶子拉来雨村的借口,却不想有生之年竟真能碰见。

传说,千年雨歇的那一天,每个人都能看到自己的归宿。

吴邪、小哥、胖子三人组,外带强行过来养伤(生)的小花儿和瞎子,一起热热闹闹的去瀑布池钓鱼——那个瀑布池不仅极大,而且有不少己成年的可食用鱼,听村子里的人说是味道极其鲜美的。馋的胖子这个闲不下的来以给他们做三天饭的代价,把他们全部拉了过来。

“各位观众朋友们,欢迎来到舌尖上的雨村,如您所见,现在场面十分之混——”

解语花两根手指夹着把一条鱼扇到黑瞎子脸上,又浸到瀑布水里清洗干净。冷笑道:“帮你治治病。不用谢,交个几十百万咨询费就行。”

  胖子唯恐天下不乱的称赞起解语花的精准度。当然,如果称呼不是“人妖花”的话,解语花的笑可能会更真一些。

  吴邪憋笑憋的简直要疯,看着发小凌厉的眼神又不敢笑,干脆躲到了小哥旁边才有了半亩安全地。

“胖子,你鱼脱钩啦。”秀秀一弯眉,愉快的给小花儿哥哥报了个小仇。

“哎你!秀秀丫头,你这可是太缺德了?”胖子悲愤得拎起自己空荡荡的鱼钩,“天真,管管你这好妹妹!”

吴邪看看一副温柔乖巧模样的秀秀和已经打开计算机的解语花,毫不犹豫的“见色忘义”:“可去你的吧,我们家秀秀明明这么乖巧,哪有本事欺负你?明明是你别欺负她就好。”

胖子:“卧槽,天真你变了,不是那个一头墨黑秀发的天真了。”

吴邪:……

吴邪捡块石头抛了抛,又换了块大的,一把扔到了胖子那边的水里

——哗。

胖爷看着没有一条鱼的空白区,又看了眼坐在小哥旁边甚至又往他身边挪了挪的吴邪,默默垂泪。

倒霉的不只是胖子,在旁边钓鱼的瞎子也被牵累到了。这位的青筋跳了跳,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要不拿枪去打鱼后,老老实实的……摸出了把匕首,跳进水里,叉鱼……

今天中午的日头格外大,连瀑布升起的水汽都少了不少。

胖爷下厨,就地取材的烤鱼。但由于水汽过大,能烤的鱼少,在众人争论几分钟(解语花的蝴蝶刀,瞎子的迷之微笑,小哥的冷漠表情,以及吴邪的嘴炮轮番出场)后终于决定按功劳分配,谁功劳大谁先吃。其他人就先饿着肚子,等着轮到自己。

几人闹腾一上午,原本以为会是一直沉默的小哥钓鱼最多,怎奈何不知是这位大佬又一次开启发呆模式,还是气场太冷,连鱼都不敢靠过来,竟然反而只钓上来三四条。

不过因为都很大,加上吴邪的一力维护,也排到了第二位吃的好成绩。

而排第一位的却是虽然没有钓过鱼,但心灵手巧很快学会的霍秀秀。


至于同样抓了不少鱼的瞎子,因为是通过叉鱼而并不是钓鱼,被判定为作弊行为,十分委屈的排在了倒数第二位吃。


于是他眼巴巴的就看着解语花吃,看的解语花吃完后翻个白眼,又取下一条鱼,一分两半,一半得自己一半给黑瞎子。留给自己的那一半也只是拿在手里,看瞎子吃完了,又满脸嫌弃地塞过去。

众人:鱼没吃饱,狗粮吃饱了,嗝。



胖子手艺是真的好,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几瓶酒,和黑瞎子开了一人一瓶,把酒狂欢。

酒足饭饱,众人竟然都有些难得的犯困。

黑瞎子直感叹自己真的老了,不停吹嘘自个儿年轻时候在丛林里潜伏几天几夜的伟迹。喝的半醉的胖子大笑着应和,不时也来句“爷当年如何如何”。

小哥倚在棵树上浅眠,眉头舒展。原本冷冽的面孔也透出子股莫名的温和。

秀秀和吴邪疯狂拾掇着解语花,试图让他唱折戏。解语花一惯拿这两个发小没辙,纠结半天之后,还是唱了出海岛冰轮初转腾。

经年未唱,不施粉黛,而身段眉眼依旧是顾盼倾城,垂眉抬眼间恍然只见那位矜贵优雅的贵妃。



这哪儿看得出来是道上那聪慧狠绝的解当家?黑瞎子牛也不吹了,净盯着他看,就差没流口水了。想到这儿竟多了些美滋滋的感觉。

这么美好的一个人儿,就算被那该死的解家锁死了前半生,也困不住他的一辈子。

不和着锣鼓点,才发觉这出戏的音色是有多婉转温柔。

水声渐远,紫粉色的花粉扬天。


良辰美景,倒不如沉沉入睡去。



梦中轮转的是草原上连天的碧色、京都里斗鸡的公子哥,海东青的鸣叫穿过大洋飞到德国。

那时的他对父亲还有所不平。而转眼间国破家亡,盛极一时的八旗子弟流落四海或困守皇城,富丽堂皇的圆明园付之一炬。直到得知老一辈人们守着一座大宅静止、小辈们死的死、散的散时才明了他的苦心。

他在德国匆匆读了三年的书,拿了两个学位后终于是学不下去,为了找是否还有当年的几个熟人回了国。

踏遍大半中国,得益于叛逆期时仔细修习的枪术,他为了继续行走而赚钱时倒也能把杀手职业做出点起色。而在家族中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公子哥儿,吃的馒头上蘸着外国佬的嘲讽、同行人的算计,也被逐渐磨成了喜怒无常的“黑眼镜”。


他运气还是不错的,竟还真能在长沙城里找着个远房族弟。

那小子一脉,在当年清军入关时立下大功,而后却不知为何走落江湖,空担上一个贵族的名号。

这脉人丁稀薄不说,性格也是个个奇葩,除了祭祖时还能见到,其他时候连个影子都找不到。

因此想弹劾他们一脉的人不少,但历代皇帝却对此皆是默许。久而久之,便也无人再理会,这一脉便这么隐去了。也就是这代大房跟他爹的性格相投,没事就往他家去转转,小辈也时常见,所以才能认出来这族弟。

长沙九门,其居第八,倒是辱没了他们一族当年的威名。


那一年的长沙城当真是龙蟠虎踞,风起云涌,连早已隐没的张家族长都飘然而至,与九门之首倾力一战。

而意想不到的是,这位神秘之极的张起灵居然是当年,全身上下连一块大洋都没有的同窗。

可气的是,他在长沙停了个几年,除了长生什么都没赚到。接下来全国时局动乱,长沙也成了隐形的中心。他隐约察觉到那位九门之首的疯狂的野心,不想掺和进这场算计天地的局,并在离开的同时顺手帮着自家表弟一块脱了身。

而到很多年后,已经在道上名声赫赫,同张起灵齐名的黑瞎子再回来的时,便又是一番不同的光景了。



二爷座下多出个娇娇软软,比小姑娘还精致的弟子。

小小的一个人,偏偏练的下苦工夫。性子也倔得很,疼的眼泪出来了,一点儿声都不肯出,只是睁着一双曜石般的眸子看着你。

看得这纵横黑道,没人留的下来的瞎子软了心肠,硬是在二爷家多留了好些时日,宠这孩子宠的比二爷还厉害。

直到别离之期终至,彼此如迷一般的身份都浮现,他才依依不舍的离开。走前还狠狠告诫一番其他解家子弟,才勉强放下心来。

他听了二月红的推荐去见陈皮阿四,本来也只是见见,却被一个赌约给缚住,往后便成了九门四爷的伙计。真是连去见见那孩子的机会都没有了。

这一走便又是十余年。当年那个精致可爱的娃娃,好像在转眼间就成了解家手腕强硬、聪慧无双的当家。

黑瞎子看到那举世无双的人儿,站在霍老婆子的身边时,心中忽然涌出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情感。

饶是他活过这么多年,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感觉。只有对陈皮忽如其来的感激,让他对于这种感情的特殊得以管中窥豹。

但只有一种念头是肯定的——





漫天的花粉被再度升起的水雾打湿坠在地上。

黑瞎子醒得最早,看到一地各种奇形怪状的躺尸。

除了秀秀,更只有解语花的姿势是正常的靠在树上。他以往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,显露出于他而言只孩童时才有的安逸。黑瞎子隐在镜片后的眼盯着他看了半响,直到胖子伸了个懒腰苏醒时,才收回那杂夹了无数感情的目光,装成刚睡醒的样子,若无其事的转身跟胖子聊天。

合眼假寐的解语花极轻极浅,但极真实的笑起来,旋即他睁开眼。



——我这一生的归宿,无论何时何处,便始终是他身边的一亩三分地了。

早被烧毁的《齐氏百闻》中有载:福建极南有雨村,有花,名留梦。其粉有催眠、致幻之能。村侧有瀑布群,其水可以压花粉,故平日无殊。
 瀑布千年一稍歇,水不降村,留梦花粉弥天,可致沉睡。有缘者可于沉睡中回顾此生,了悟前因、破除心障,往后行事由心而动,无挂无碍,可知归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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