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梦琴

秘密

有阿瑶独白篇,好奇请点头像
@朱一龙和白宇的女人 发了

蓝涣有一个秘密。

在蓝家被烧毁后,他携书逃亡时,曾被一个少年救助。

少年自称孟瑶,秉性也如玉般温软美好,知道救助他的风险后依然是选择救了他。

孟瑶温和、懂事,又聪明伶俐,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。

两月下来,那少年人弯弯的眉眼在他心中刻的愈来愈深,叫他愈发放不下,不想离开这三尺桃源地,回归仍烽火不绝的人间。

实在惭愧。

天边矗立的莲花坞忽而燃起冲天烈焰时,才是教他始终压在心底的不安终于得到印证,随之一并燃烧的是难以言流的愧疚。

他始终停留,固然是有伤势的因素,但那早不累及行路。城中追兵也早散去,留下的几个,纵是他伤势不曾痊愈也绝不是他对手。

说到底不过是贪恋在这少年身边的,无虑无忧的时间罢了。

可是天下大势、黎明百姓……

他不能因自己的私欲,便置这些事物于不顾。

此莲花坞一事,实是毕生之耻。

是该走了。

只是此一去,并不知何时能回。

……更不知还可否能回。

于是他破例同孟瑶喝了一坛酒,盼着一醉解愁,解离忧。次日卯时起时,除了头痛也确实是什么都没留下。

只是前一日还配在额上的抹额,不知为何,落到了平时放换洗衣物的筐里。

孟瑶大致是没喝醉,还能把他安置去床上,只是自己倒在了桌子上。

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扶到床上,掖好被窝。

犹豫许久,他最终还是没拿走抹额。

能留个念想,也是好的。

默然许久,还是推门而去。

蓝曦臣有个秘密

他在很早之前,就将自己的一根抹额,送给了当时未回到金家的孟瑶。

那个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救他的少年,是世上最好的人了。

他当年这样觉着,如今依然如此。

即使金光瑶已不是那个永远笑的澄澈无瑕的少年人,全然无害的孟瑶,在他心中眼底,也还是当年那个会事事替人着想的少年。不管他是叫孟瑶还是叫金光瑶。

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,首先都是要护着他。他信他不会做什么恶事。

所以才会是,清谈会想开就开,蓝曦臣想请就请。

——也不过是,只要你想见我,万水千山,我都会来。

他和孟瑶已经曾分离过两次,两次已经几乎不可能再见的分离。他决不再有第三次了。

后来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,这抹额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给出去了,于是去旁敲侧击的问了正被秦家闹腾着要订亲的金光瑶。

令他喜出望外的,是无论有何缘故,金光瑶并不愿意归还抹额的态度。

或者,他心中也是对自己有情的?

思及少年或青年,每每看到他时便弯起的眉眼,他便如此不敢置信却又期盼成真的想。

可再然后,他还没来得及告诉金光瑶抹额的含义,金光瑶便同秦家嫡女定了亲。

秦家嫡女,与他聊天时金光瑶有提及的秦姑娘,同样曾被孟瑶救过一命的秦愫。

好在,这世间能唤金光瑶一句阿瑶的人,一直是他。只有他。

也罢。永远是他的二哥,被他亲近,被他依赖,也好。那么抹额也不必收回来了。

就权当,是他知晓了吧。

教给三弟,怎么能算是外泄?

阿瑶,怎么能算是外人呢?

泽芜君有个秘密。

他这一生极其光明磊落,世间罕有的君子,说起来是人人都要赞一声的。

独有一件事,他一生未曾向一人开口诉说过。

他一生温和公正,但对着那一个人的时候,心便会更软上三分,更加温熙、纵容一些。

那人吃的苦太多了,他怎能看看着他再受难。

少年时便是世家第一公子——那可并不只只是容貌最盛——的蓝家家主,泽芜君,这样一个人,总该是喜欢谁都能顺顺当当的共白首的吧。

可是不行啊。

……那总归是能护佑心上人一生平安喜乐吧。

可是也不行啊。

那最起码,让心上人知道这份喜欢,总归是能做到的吧。

可是,还是不行啊。

那人骗他的时候他从不怀疑,一心一意的信他,一信就是大半辈子。

可是乱魄抄、金光善、思诗轩……这么多血淋淋的证据摆在他面前,控诉罪行,逼得他不得不信。

于是他不信了。任那人如何心思百转,口舌如簧也都不信了。即使是看到蓝衣如故,分毫不差,也不信了。

可是观音雨夜。看见他狼狈不堪,又忍不住想听辩解。看见他神色震愕痛怒,又忍不住……后悔。

泽芜君大义灭亲,敛芳尊残棺收恨。

可他只有后悔。

但他又不得不做。

可他还是后悔。

谁都可以杀那人,唯独他不行。

可谁都逃不出算计,唯独他行。

不过早知如此惨淡收场,何必当初闭口不言。

生平难得的茫然无措,茫然的又岂是他为何如此。

他有一个秘密。

金光瑶对他说的每一句话,他都是信了的。有些话当时没信,后来信了,也有些话后来说不信了,可最后还是信了。

他不打算娶妻。这算是他自二十后,唯一任性的一次,但不会再后悔。

金光瑶曾送他一株金星雪浪,他一直养得很好。从青壮年,到白头。再养几年,寒室便该改名叫牡丹小筑了。

他后来曾又去了一次观音庙,那里已经同大多数瞭望台一般残破,他于心不忍,但也别无办法。只好将这些东西都交给小辈,期望等到几十年过去,仇恨骂名都淡去,阻力小去很多,再从头计算。起码,不让那人的心血白费。

他去观音庙时是立春前后,本来下着雨的,便撑了伞。出来时,雨转成了雪。这些晚了很多,但还是很大。一时天地皆白,不见黑泥。

他便想起来,自己初见金光瑶,好似便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末春的小雨天。

他又想起来,封棺大典那天,好似同样是很多年前的一个末冬的大雪天。

他这么想着,竟笑起来。

他留下伞,沐雪而归。

君埋泉下泥销骨,我寄人间雪满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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